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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举废除到蔡元培整顿北大,他用20年研究审视中国教育变迁史(4)

2017-12-15 17:53:05    第一财经APP  参与评论()人

第一财经:你如何平衡西学理论在中国本土社会学研究中的作用?

应星:我反对将西方概念进行简单对接或改造性使用。更重要的是要体会中国原汁原味的概念,例如现在经常说的“开口子”或抗争政治中的“气”,要体味它的滋味。比如说政治文化,我不会用西方布莱克维尔以合法性为内容的定义,我会关注我们的文件里经常使用的概念,例如民主集中制、群众路线等等。

另一方面,我也反对拒绝西学,过度强调本土发现。当前很多研究从现象着手,看起来容易,但是做得很粗糙,很随性,为什么呢?因为它没有西学的理论功夫。从现象到经验对象,再到机制与文化的分析,实际上是三个层次。如果没有西学功底的话,你就停留在第一个层面。“讲故事”看似简单,但是不同的人讲出来的味道不同,这也是定量研究瞧不起定性研究的原因之一。社会学中,真正的社会现象不是一个自在物,而是经过理论再造的,通过理论推演而形成,是塑造出来的。

第一财经:你一直强调“社会学的想象力”,那么这种想象力体现在哪里?它如何与史学融通?

应星:“社会学的想象力”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是如何提问,研究什么问题,问题的总体意义是什么;第二是如何做材料之间的推断。现代史学研究都是实证史学,其优点与不足同样明显,就是要求“每一句话都需要材料。”但是,实证史学的麻烦在于,缺乏史料或史料之间很多时候并不严丝合缝而很难做出基本的推断,这就使史学看起来很科学,但实际上很碎片化,难以理解重大问题。我常常想起陈寅恪和同时代隋唐史家的争辩,陈寅恪都是写小文章,一个个小的点,他的小考证看起来平淡无奇,他甚至没有写过钱穆《中国历代政治得失》那样的通史作品,但是他的结论却很大,常常讲南北朝三百年趋势。这种讲法,一般史学家是不会同意的。但是,陈寅恪之伟大,就在于他的想象力,他能够通过想象力跨越材料之间的界限。最伟大的史学家与社会学家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也是陈寅恪与一般专家型史家的区别。我希望能够超越一般的实证史学的做法,能够把想象力带进来,赋予革命、政治文化一个全新的理解。

第一财经:你所主张的“事件社会学”如何既能坚持实证史学,又能超越实证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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