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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色列农村给羊挤奶,是怎样一种奇异的体验(4)

2017-09-07 08:54:06    第一财经APP  参与评论()人

“哦——哎,哦——哎,哦——哎!”

捷克姑娘明亮的吆喝推升着这交响乐的魂魄。我不敢小视这里的所有景象,不管是人的行为,还是羊的动作。对一个三十年代移垦巴勒斯坦的犹太农民来说,来自土地和动物身体的每一点细小收获都能让他们的灵魂怵然,假如羊奶有稳定的产量保证(母牛母羊的乳房在赎罪日也会罢工,那是一定的),他会与这些愚贪的牲畜产生情感依傍。梅厄•沙莱夫的小说写到了一个恋上公牛的汉子,他与同村人无法相处,便背着公牛独自流浪。我是因这段了不起的虚构叙事而彻底迷上那一代犹太农民们的,他们的美德,才不是什么民族先锋意识、故土情怀或战士属性,而是简朴的万物有灵论和条件反射式的知恩感。

母羊挤干净一批,就被从另一个出口赶下去,其他的羊早就在金属梯上等得不耐烦了,它们推推搡搡,就像那些参加密闭式婚宴的帕金森氏患者一样,发出病态的密集噪音。每一轮上来的母羊中都有那么一到两只,不停地跺着地板,把刚刚套上的罩杯给甩下来。看我与一只羊相持不下,萨拉过来解围:“你要温柔些。”

萨拉两手并举,捧寿桃一样地捧着那两只乳房,和悦地抚摩那上面细长的肉色汗毛,指肚划过两乳之间漫长的褶缝。她揉着,揉着,口里还像托拉领诵师那样念念有词。“你要让她舒服,舒服,舒服……”母羊躁动的身躯慢慢放松了下来,甚至尾巴都耷拉下来两次。萨拉用吊钩钩起两乳之间的皮肤,将奶嘴逐一吸上。奶羊急促而又平静地吃着。

萨拉跳上平台,我给她递去装满了燕麦的大桶。“哦——哎,哦——哎!”哗哗几声过后,她跳下地来,屋门外的同伴开始引着新一批羊进屋。约书亚从栏杆里跳到了室外,仍有许多羊排队等餐,摩肩接踵。我又倒上、喝干了一杯水。

“里奥!”草帽摘下,我看到羊圈的大当家以撒晒得通红的脸。“你终于来了!”

“我说过了要来帮工挤奶的呐!”

“感觉不错哩?”

以撒看了看羊,突然,他从桌上一把抄起水壶,往肥胀的羊乳房上挨个甩了过去……羊们似乎周身一爽。我的心肌却一下子收紧了,舌头发硬,味蕾连带记忆神经拼命回顾着刚才喝下去的东西……似乎没有异味,他们也没有理由给羊的奶子外敷什么药物——我这样想着,用理性的力量渐渐让自己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