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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现代设计留住正在凋敝的中国千年工匠精神(3)

2017-03-17 08:41:28      参与评论()人

当我拜访他们在县城的家时,姚师傅被县文化局请去帮忙指导编扎麒麟吉祥物,十二点钟还没有回来。他的妻子先是领着我参观平台角落上晾挂的各种竹编器物,接着又特别拿来花样层叠繁复、造型简洁优美的有盖竹篮,以及复刻的一只传统造型“猫屋”(冬季放炭火盆给伏在上面的猫取暖用),言谈之间很是自豪。

篾匠姚家驹家平台角落上晾挂的各种竹编器物

可是话题转到儿女、孙子辈时,她的态度立刻就变了。“他们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从小看多了很烦。主要是他们一旦靠近他想看看怎么编,我这个老太婆就嚎,”她说,“儿子小时候从那边走,没注意地上的刀,脚后跟被划了那么长一道口子,吓死我了。女婿也想学,我不同意,这根本卖不出去、养不活人。”

于是儿子学做厨师,现在和儿媳一起开饭馆,女儿在纺织厂工作,都是稳妥的职业。

姚家驹是妈妈的养子,从小家境贫寒,1968年小学还没有毕业就进了生产队。因为年纪太小做不了农活,就跟师傅学篾匠手艺。当时人人做农活都需要竹编的农具,每个队都会有一两个专门的篾匠。后来农村分田到户,谁家需要竹筐、竹篓、簸箕就登门来找他定做。

在上世纪70、80年代,最简单的篮子每个卖几毛钱,一天能编四五个,要是出去做小工每天才拿1.5元。在家里坐着做竹编就能轻松超过帮人搬砖头挣的钱。现在,人们也不再用竹篮子去买菜,揣着塑料袋做什么都更方便。需求量最大的竹编是土箕,用来在田地里挑土、拔草、装石子,每天做三对、单价30元,总共拿到90元。可小工的工钱却已经涨到了100元,“早上去、晚上回,什么也不用带,月底就能给钱。”他说。

1983年,姚家驹收了个徒弟,三年后回家去学开拖拉机。开始投资大一些,但是几天就能学会开,帮人运货赚钱很厉害。“从80年代以后就没人学了,会做的也都不再做,工钱太少。”也难怪他的妻子反对子女学做竹编。

但是在近50年里,姚师傅一直都留着这手艺。平时做小工赚钱养活一家人,空余会去捡些被人扔掉的破旧老物件,回来细细研究编织技法。有人拿着坏了的筐子来找他修补,他想着从中偷师,也没好意思多收费。

2011年的时候,他自己琢磨着编了一些摇铃、手镯、戒指带去附近的秀里影视城贩卖。结果这些10元、20元的小玩意儿销量都还不错,甚至在今年年初让从广州前来的设计师易春友感到惊喜。他们现场看到之后发在社交网络,被朋友们抢订一空。“花费工时不多,售价也不高,手工艺人很容易获得反馈。我们希望可以做类似感觉的东西。”易春友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用设计转化技艺

“早春二月”展览的参展设计师易春友、谭雪娇是“自然家”品牌的创始人。他们之前最成功的设计产品案例“瓷胎竹编”系列也与竹子相关,使用成都地区的传统手工艺技法,以现代设计稍加改变,再加上文案、图片以及合理推广。热门单品“竹节杯”单价300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售出三万多个。这对于手工艺设计产品来说,是相当了不起的数字。

“我们希望做落地的东西,要对匠人也有帮助。过去十年来接触过全国各地的工匠,会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够有所判断。姚师傅比较特殊,他属于那种‘大独的匠人’,没有生活在产业区、少有同行交流,因此会有点闭塞。”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