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利：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 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

企业家是经济活动的重要主体、“关键少数”和特殊人才，是社会的稀缺性、战略性资源，原因在于企业家所具有的创新发展、敢于担当、专注品质、追求卓越、诚信守约、履行责任、艰苦奋斗、爱国敬业、服务社会的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所包含的内在品质多数是在企业家创业打拼过程中形成的、强化的，与市场和社会环境高度相关。为此，需要营造企业家健康发展的环境，激发企业家精神。《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基于研究成果和我国的实际情况，从国家发展的需求出发，就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提出了总体要求和具体规划，及时而且必要。

一、企业家精神形成的土壤

具有企业家精神并表现出强烈创新、承担风险与推动改革发展行为的企业经营者、创业者、高级管理人员都可以称为企业家。企业家并不局限于创业者，但企业家群体中创业者比例最大，主要因为创业情境更有助于培育和强化企业家精神。

资源高度约束和内外部环境高度不确定性是创业情境的突出特征。资源高度约束条件下的创业者多表现为白手起家，需要能够广泛地整合资源。白手起家又能整合到资源，需要有创新性的、能够吸引到资源的、有价值的项目和事业，这就要求创业者要大胆创新，而且要开展能够创造价值、能够创造经济和社会财富的创新；同样由于白手起家，抵押担保能力有限，难以从银行等常规渠道获取资源，需要依靠无形资产并在合作中专注和坚守品质、诚信守约、遵纪守法、履行责任，还要艰苦奋斗。

创业的本质是创新和创造，多表现为从无到有。创业者能够依靠创新创造新产品、新市场、新的商业模式，但是没有办法准确地预测未来，只能在坚持理想和信念的前提下，敢于拼搏、不断试错、挑战自我。在这样的情境中取得成功，会收获很强的成就感，使企业家对成功更加珍惜，对创业过程中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帮助和支持心存感激，并乐于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爱国敬业。这些是各方面长期研究的结果，《意见》所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背后的依据正是这些理论研究成果。

企业家精神是上述一系列素质特征的集合体，绝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地具备企业家精神的某个或某几个方面特征，并在企业家精神特征的强弱程度上存在差异。企业家精神素质特征全且强度大的企业家是少数，因此企业家属于“关键少数”和特殊人才。那么，企业家精神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如创业者是否天生的一样，是学术界长期关注的研究课题。大量的调查研究证明，企业家精神具有一定的天赋因素，但更多的是后天培养锻炼形成的。《意见》所提出的一系列措施有助于激发企业家精神，有科学依据，具有可行性和操作性。

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是前提，弘扬企业家精神是手段，发挥企业家作用是目的。

二、《意见》所提措施有助于激发企业家精神的内在动力

研究发现，做自己的老板、追求自己的创意、获取财务回报是创业者的主要动机，也是企业家精神的主要内在动力。

做自己的老板并不意味着与他人难以共同工作，或难以接受领导权威，而是为了摆脱束缚，减少被大量的条条框框所约束，这也是创新所需要的环境。对此，有效的途径是法治环境和市场环境的营造。《意见》在总体要求中明确要求营造依法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的法治环境，营造促进企业家公平竞争诚信经营的市场环境，营造尊重和激励企业家干事创业的社会氛围。三个“营造”简洁并抓住核心和关键。

依法保护企业家财产权，增强企业家财富安全感，建立依法平等保护各种所有制经济产权的长效机制。明确提出要研究建立因政府规划调整、政策变化造成企业家合法权益受损的依法依规补偿救济机制。这种提法的进步，在于很好地诠释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有关要求，明确了政府自身责任，有助于减少行政性干预。《意见》高度重视依法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的重要性，对这方面存在的问题有深入了解，关注到具体的问题，如“依法保障企业自主加入和退出行业协会商会的权利。”企业家应该承担社会责任，但不该承担不合理的负担。《意见》在法治环境建设方面的规定是给企业家减负减压，更主要是给政府立规加压，也是担当型、服务型政府所做的承诺。

法治环境是保障，营造公平竞争、诚信经营的市场环境是根本。《意见》在维护企业家公平竞争权益，加强对企业家诚信经营的激励约束，提高监管的公平性、规范性、简约性等方面，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和措施。公平体现在公开和平等；诚信要强化契约精神，企业家要强化契约精神，政府也一样；并把公平和诚信落实到监管工作中。加强市场的作用，不是政府放手不管，市场环境需要政府和企业家共同营造。

《意见》特别注重了通过营造尊重和激励企业家干事创业的社会氛围来激发企业家精神。承认企业家的价值，加强对优秀企业家先进事迹和突出贡献的宣传报道，让企业家的价值得到开发和利用，是对企业家最好的激励和尊重。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制止政商利益交换和利益输送。建立政府重大经济决策主动向企业家问计问需的程序性规范，政府部门研究制定涉企政策、规划、法规，应听取企业家的意见建议，相关专家咨询组中应有一定比例的企业家代表，十分必要，这是发挥企业家之所长，也是企业家应该承担的改善经营环境的责任。

三、《意见》体现时代特征，聚焦企业家精神的核心

企业家精神是一系列素质特征的集合体，在不同时代某些素质的作用更加重要。例如：诚信是任何时期商业活动的基本要求，是企业家始终需要坚守的。全球化、互联互通等社会与技术巨变的时代，创新精神需求更加紧迫，也是国家近年强力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重要原因。

民族复兴是全体中国人的共同愿景，在经济大国的基础上建设经济强国是时代赋予我们的共同使命。历史使命和时代的责任呼唤企业家的国家使命感和民族自豪感；改革开放几十年的奋斗，收入普遍提高，“富二代”成为一个社会群体，这样的背景下，遵纪守法、艰苦奋斗这些朴素的要求变得尤为重要。经济大国到经济强国的跃升落实到具体是成本优势向品质取胜的升级，工匠精神、追求卓越不能停留于口号，必须落实到行动。

企业家是经济活动的重要主体，是“关键少数”，但绝对不应成为特殊甚至特权群体，而应成为经济发展的带头兵、领航人，应该是我们国家发展绿色经济、可持续发展和推动实施国家发展战略的主力军，应该成为履行政治责任、经济责任和社会责任的模范。纵观人类发展史，不管是企业家、政治家还是教育家，受人尊敬的原因都是他们坚持改变社会的志向、矢志不渝地为让人类生活更加美好而奋斗，是他们敢于担当。

弘扬企业家精神要强化爱国敬业、遵纪守法、艰苦奋斗、创新发展、专注品质、追求卓越、履行责任、勇于担当、服务社会的优良品质，从国家层面、从战略高度推动和弘扬，不仅是对企业家群体的要求，也有助于我国从人口大国到人力资源大国进一步到人才强国的跃升。

四、《意见》注重优秀企业家精神的培育和传承，面向未来

企业家精神并非少数人的天赋或与生俱来，因此，引导和培育优秀企业家精神便尤为重要。

培育需要正确的引导。正确的引导是加强对企业家艰苦奋斗、爱国奉献的引导。面向企业家特别是年轻一代民营企业家，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革命传统、形势政策、守法诚信教育培训，把企业家实现理想和自我实现的内在动力与国家、民族的利益，与人类的福祉联系在一起，把自身及企业的发展纳入民族复兴的伟业之中，这有助于企业的发展、事业的进步。

企业家精神的培育要尊重客观规律，要构建容错帮扶机制。企业家不管是否在创建企业，即使在国有企业，其行为也多具有创业的特征。创业是在资源高度约束、不确定性很强前提下的验证性、试错性、创新性的快速行动机制，创业不可能一帆风顺，需要不断地试错，企业发展中的错误和失败也不可避免，这是客观规律。要扭转“成者王侯败者寇”的传统观念，人们不喜欢错误和失败很正常，认为失败可耻则不正常，这对尝试和探索创新具有极大的杀伤力，是违背客观规律的。宽容失败，对先行先试和企业创新发展中的错误和失败，如不涉及违规决策、没有不当利益输送、不损害社会利益，按照有关规定可以容错的，应予以宽容，推动形成崇尚干事、鼓励开拓、保护创新的环境，这是在尊重客观规律，是进步；错误和失败是试错过程中的重要内容，不可避免，试错对走向成功具有重要价值，如果能够提倡挖掘错误和失败的内在价值，错误和失败就将成为资产和资本。

企业家精神有稳定性和长期性，如艰苦奋斗、专注品质、社会责任等，所以需要传承。企业家精神也具有时代性和动态性，因此需要强化企业家精神研究，不断总结和提炼富有中国特色、顺应时代潮流、体现当代中国企业家成长规律的优秀企业家精神内涵，这尤为重要。

激励约束相辅相成，在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的同时也需要加强企业家的监管。《意见》提出利用全国信用信息共享平台和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整合在工商、财税、金融、司法、安监、环保等部门和领域的企业和企业家信息，建立企业家个人信用记录和诚信档案，这也是培育。

五、加强党的领导，发挥好政府的作用

加强党对企业家队伍建设的领导，使企业家队伍成为党在经济领域的执政骨干和治国理政复合型人才的重要来源。既体现了企业家队伍建设的战略意义，也体现了党对企业家队伍建设的重视。《意见》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重点就如何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提出了很多具体的任务、要求和措施。

政府的作用不可或缺，主要体现在把握方向和守住底线上。把握方向就是把企业家实现理想和自我实现的内在动力与国家、民族的利益，与人类的福祉联系在一起，就是要加强与企业家联系，通过政府企业家接待日制度等途径及时向企业家传达国家发展战略，解释政策，使政府和企业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守住底线，就是要保证诚信、公平竞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等。坚持把握方向和守住底线的原则，政府才能把营造法治和市场环境、服务企业家等工作做到位，才能更有助于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扩大企业家队伍，发挥企业家的作用和价值。

“全面深化改革就是要激发市场蕴藏的活力，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说到了根本。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现代企业制度建设、产品和技术创新等多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绩，《意见》进一步针对不易衡量和测度的企业家精神，专门形成文件，向社会传递重视企业家、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的强烈信息，对深化改革、调动全社会创业创新的积极性，意义重大。（作者为南开大学商学院院长、长江学者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