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经济频道首页 > 正文

曾代表封闭、落后的漂亮纹面,将从她们脸上消失(2)

2017-07-14 12:03:51      参与评论()人

腊月“卡雀哇”节过后,没有挨到春天,89岁的怒占花就走了。葬礼前,同族人围聚一起做着祈祷,她那空落落的家里第一次这么热闹。屋外的雪积了半年,屋内不停有人往火塘里加柴,燃起浓浓的黑烟。老人失去血色的皮肤上,黑青色的图案蒙着一层光。

独龙族流行一个说法:女人纹了面,死后灵魂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怒占花年轻时从迪政当村嫁入龙元村,一辈子没有生养,从妹妹那儿过继了一儿一女。她在30岁时自愿请别村的人给自己纹了面,是蝴蝶花纹,左右手臂内侧也有图案。

大多数独龙族老人记不清自己的年龄,怒占花的年纪也是有人帮她推算的,汉名也是根据独龙语发音后来才取的。

怒占花和她的独龙族同胞生活在偏远的滇西北深山,独龙江在高黎贡山与担当力卡山之间终日奔流,据守两岸的独龙族在天堑的阻隔下,直到新中国成立前还过着刀耕火种、结绳记事的原始生活,被称为“太古之民”。

独龙江乡北部连接西藏,早年族人遭察瓦龙藏族土司掠卖为奴、满脸皆刺、栖息树上的苦难记忆早已烟消云散。但曾经被认为同裹脚一样迫害妇女的纹面风俗,转眼成了民族史研究的热题。只是纹面女一个接一个过世,整乡仅余27人,又多疾病缠身。有人推算,不过十来年,纹面将在独龙江流域绝迹。

怒占花的侄女、60岁的董春莲是年纪最小的独龙族纹面女。十年前,她带着儿子常住昆明的云南民族村,日复一日地编织独龙毯,向游客展示独龙族文化,收入可观。可惜没两年,频密的相机闪光就刺伤了她的眼睛,后来拍照收费十元一张,好奇的目光就少了。她笨拙而无奈地学起了和城里人打交道。

异乡漂泊的日子里,不停有人捎来纹面女去世的噩耗。“几乎每年都有人不在了,见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民族村一周上班六天,长假遥遥无期,思乡的时候董春莲就闷头喝酒。独龙族男女皆嗜酒,过去家家酿酒,现在她只能喝城里买的啤酒。

退耕还林后,独龙族家家户户住上了安居房

第一财经N+探访途中遭遇公路塌方

独龙阿昌

1988年独龙江乡设立以来,孔当村一直是一个疏离于时代的村庄。

这里现在是乡政府所在地,路面开阔,巨大的信号发射塔日夜注视着江水奔腾,九年一贯制学校拥有一块塑胶操场。越过“独龙江第一桥”,江对岸在“整乡推进、整族帮扶”计划中,陆续修建起整齐划一的土黄色安居房。这些貌似木头实为水泥的1068座独具民族特色的新居一直从临近西藏的上游,蜿蜒至接壤缅甸的下游,免费供族人使用。

2010年,上海世博会如火如荼,世居深山的独龙族也轰轰烈烈地开始“从原始社会末期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

五年前,长期关注怒江州少数民族美学研究的昆明学院民族学教授宋建峰带着课题组进山,在贡山县花了800块包了一辆拉菜的吉普车,96公里山路,走了一天才到孔当村。“能看到灵芝就长在一旁的树上,但你不敢用手去够它啊,生怕车子失衡滚落山崖。”独龙江隧道贯通前,她三次进入独龙江乡,皆因糟糕的天气及道路情况折返。“脑细胞真要死很多,你才能进得去那个地方。”

奔腾的独龙江

关键词:独龙族纹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