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我与23位公益金融的同行一起，赴美国学习战略慈善与影响力投资。其间，我们一起拜访了大卫和露西·帕卡德基金会（The David and Lucile Packard Foundation）总部。当日，加州的阳光躲起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栋位于Los Altos的低调而舒适的小楼，世界上运行中的最大净零能源建筑，正静静地迎候我们到来。

大卫和露西·帕卡德基金会是一个家族基金会，成立于1964年。创始人大卫·帕卡德（1912～1996）是休利特-帕卡德公司即今天的惠普公司创办人之一。他将60亿美元遗产捐给基金会，基金会现有资产超过100亿美元。基金会主要的领域包括环保、科研、人口、儿童教育和社区发展、艺术品和影片的保存及企业管理等。学者资中筠在她的《财富的责任与资本主义演变》一书中，将大卫和露西·帕卡德基金会作为个案予以介绍。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彬彬有礼地站在总部正门前，与每一位客人握手问好。他就是科尔伯恩·威尔伯（Colburn S. Wilbur）。38年中，他带领这个老牌的家族基金会走过了资产、捐赠和员工空前持续增长的时期。随后，威尔伯着重与我们分享了基金会在使命投资方面的心得，他说，就像慈善领域一样，成功的使命投资依赖于分享技能、经验、疑惑和抱负。

从80年代开始，大卫和露西·帕卡德基金会投入超过7.5亿美元的PRI（项目性投资），以贷款、股权和担保的方式，通过战略梳理和尝试，慢慢形成使命投资（MRI）。PRI旨在实现基金会的特定项目目标，盈利不是主要目的；MRI追求市场回报，但同时兼顾通过获得社会、环境效益来回应基金会的使命。例如，2004年，基金会向Sea Change投资基金提供了1000万美元的贷款，这是一个风险资本基金，旨在促进可持续的海产品公司。这笔贷款帮助Sea Change投资基金吸引到私人投资人，这些投资人又投入了1000万美元。这次PRI投资在撬动市场资金的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从2006年开始，基金会雇用专职人员，建立了总额超过1.8亿美元的使命投资资金组合，并独立于永续基金的管理。

一个历久弥新的基金会，慈善新方向还体现在哪些领域？一个名为“气候突破(Climate Breakthrough)”的项目值得关注。它的前身叫作“气候战略加速器”,其创建是采用大胆创新的方法来识别和支持领军人物，以缓解和改善气候变化。对突破性想法的支持，他们采纳高风险、高回报的策略，为杰出的个人或小团队，而不是机构或者组织提供200万美元来制定和启动战略，每年轮流挑选一到三名获奖者。获奖者将在三年内获得200万美元，用于开发和实现他们设计的策略。“气候突破”是一项全球性倡议，该奖项的候选人可能来自世界任何地方，也不需要说英文。这个项目由帕卡德基金会、橡树基金会和能源基金会合作支持。

科尔伯恩·威尔伯先生在1976年至1999年期间担任基金会主席，共计23年。他于1999年加入理事会，直到2014年6月退休。为了表彰他的服务，理事会任命他为帕卡德基金会的荣誉受托人。拜访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通过视频采访了科尔伯恩·威尔伯先生。

威尔伯带领大卫和露西·帕卡德基金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持续增长时期，获得了诸多荣誉。他的工作心得是“每次都做得更好一些”。“这不是个人成就，需要有很棒的同事一起实现，这需要我们更新对议题的认识和理解。”威尔伯和同事保持每三四个月沟通一次的频率，了解他们学到了什么，遇到什么问题，现状如何，帮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他说，你需要理事会和家族成员的支持，让他们知道钱被使用的意义和价值。“我们会带家族成员去到解决问题的现场，比如印度尼西亚。他们会看到真实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学习，在变化中学习。”

大卫和露西·帕卡德基金会持续支持环保，为中国可持续能源项目提供支持，这是基金会应对气候变化的最重要投资之一。2002年至2004年，基金会共拨款1750万美元支持中国机构从事环保和能效、可再生能源和清洁运输。威尔伯说，中国对全球气候变化的作用巨大，如果中国的情况能改善，不仅对人们的生活福祉有帮助，对全球的影响力都是巨大的。“我们与中国的不解之缘，要追溯到改革开放初期的商务合作。当时，大卫·帕卡德带着惠普技术来到中国，之后，基金会在环保方面与能源等方面与中国政府机构进行了直接对话。”他说，抓住机遇，从政策的角度推动环保是有效的手段，“事实上，成效也是显著的。”

作为一位资深专业人士，威尔伯也就如何让年轻人愿意以“社会企业家”的身份投入到新型慈善事业给出了建议，“要启发他们找到动机，有动力想去做一些改变。比如，带领他们去实践，接触穷人，探访贫民区，真实地感受贫穷，从而引发希望带来改变的想法。”

交流中，老先生多次提到要不断提问、倾听和思考。大卫和露西·帕卡德基金会的原则是正直、尊重所有人、相信创意、讲求效率、有宏大思考的能力。威尔伯这位在细雨中与来自中国的陌生客人一一握手和问好的老人，正是这些理念的忠实实践者。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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