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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外交官为什么那么“业余”?

2017-06-16 10:42:48    第一财经  参与评论()人

《中国近代外交官群体的形成》,三联书店,2017年1月出版

“弱国无外交”这句话,大概对近代史略有了解的中国人都耳熟能详;不过需要补充的是,中国历史上“强国也无外交”——那只是聘问、朝贡、理藩,是在一个依据大小强弱而定的等级制国际格局中的互动,而不是假定每个个体都有对等权利的现代外交。用近代史学者蒋廷黻的话说,“在鸦片战争以前,我们不肯给外国平等待遇;在以后,他们不肯给我们平等待遇。”

在这样一个剧变面前,中国近代外交官的困境是可想而知的:不仅思维定势需要剧烈的转变,还意味着亟须了解原本陌生的“国际局势”究竟如何,而与此同时,他们手里却没什么牌可打,留给他们的时间又是如此之少。曾任民国外交部代理次长的金问泗,曾在检讨晚清七十年的外交时说,当时丧权辱国固然是因为中外强弱悬殊,但“其时负外交之责者,不明世界大势,不谙国际公法,眼光浅近,手腕迟钝,实为外交失败之总原因”。

当时的清政府并非不重视外交,这从晚清主管外交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规格上就可见一斑:这个1861年新设的机构,一切体例均比照清代最高政务机构军机处来设置,并由王大臣或军机大臣兼领,位高权重的恭亲王奕任职长达28年之久。然而与此同时,在我们如今看来似乎不可思议的是:直至1907年之前的晚清外交官群体,在办外交事务时均属没有品级的“差使”,这并非他们的“本职”——打个比方说,山东省省长被借调来去办奥运会的筹办工作,但他的本职是“省长”,奥运会仅是他被临时调来处理的一件事务,也没有专门的职务体系;虽然在很多年内他的主要精力可能都放在奥运会上,但他的职位提升仍体现在省长等“职缺”上。

这意味着,在当时中央政府的心目中,外交事务虽然重要,但却带有“应急”和“临时”的性质,只是由皇帝授权、指派信得过的高官兼职处理,换言之,他们不是“职业外交官”,而是“业余的”。与传统上泛泛地指责晚清衮衮诸公颟顸误国不同,李文杰在《中国近代外交官群体的形成》中,敏锐地将视线集中在这个群体如何从这样一种缺乏独立性、没有自成系统的上升规则的兼任状态,逐渐演化成后来具有专业精神的高度职业化新式精英。显然,他认为这是最终的必由之路,因而赞许晚清培养出来的许多职业外交官,后来在民国初年都曾活跃地扮演了重要角色,并在国力衰弱的时代尽可能地避免了国家利益受损,足以证明晚清在外交官培养上的转型何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