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经济频道首页 > 正文

都说他是建筑外行,他却造出感动世界的童话之屋(3)

2017-03-31 09:21:12    第一财经  参与评论()人

2006年,山梨县樱花林中的“茶室彻”

藤森的早期作品,与现代建筑在形式和材料上的关联更多,后来变得越来越自由。他自述,希望“描绘不依靠科技的建筑的未来”,“自第一个作品神长官守矢史料馆完成以来,一贯都坚持着作为外行人所特有的感性以及对现场的直觉的态度”。他的“路上观察学”,不是关注结构、建造、表皮、数字化、材料等等符合“逻辑”的内容,而是理性地绕开它们,真的用直感、现场体验和想象力,探寻新的建筑学价值。这些房子都有一种在小规模上凭藉一己之力的建造倾向,在每一个设计里都试图有一点天马行空的突破,虽然的确会有一些不成熟的实验,给业主带来生活上的麻烦。

建筑史研究与写作

藤森在写作里,也追求不重复前人,是一个天真的建筑历史学家和实践家结合的形象。读他的建筑史写作,提供了另一种思路,如同他的实践一样,有种“一超直入如来地”的气势。

“19世纪建筑界的状况就如同打翻了的百宝箱一样,五花八门。但是结果发现任何方法都无法弥补这个空洞。于是在世纪末,迷失方向的建筑家们终于放弃寻找‘过去’、‘异国情调’之类外来的救星,开始在内心寻找自我的感受。就这样,最先找到了植物层面的感觉。接下来,就像在探索自然界一样,逐渐进人了矿物感觉的层面,最后进人了数学感觉的层面。新艺术运动发展至密斯的整个过程,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由于将建筑的最基本单位就是均质空间的概念从人们的思维中解放出来,所以密斯的作品对于建筑史来讲可以说就是一枚原子弹。”(《日本近代建筑》,P314)

“现代设计的历史实际上是人们对自身内部的一个审鉴,人类从自身内部出发,建筑的表现手法经过最初的植物层次到矿物层再到几何层次,是一个在不断地朝深层次发展的过程。”(同上,P379)

在《日本近代建筑》里,藤森照信分析了日本建筑从包豪斯到寻找到自己风格的历史过程,但还是基于几何与造型的演变。《天下无双的建筑学》则是从建造的材料和施工的方法与构造上去书写,即便外行看也会很感兴趣。

这几本书会带来一种感觉,藤森是用现象学的观察方式和双手双脚的自身经验在写建筑史,带着自负的艺术家型性格和天真乐观的思考,直觉要好过逻辑。他把自己归为“红派的具象派”,承袭柯布西耶和丹下健三,相对的则是“白派的抽象派”,如伊东丰雄与妹岛和世。

阅读藤森照信的写作和建筑,容易让人觉得愉快。同时想想,这和中国园林的思路还是不一样,没有庭院,没有长物志,没有民居的五花八门,中国如此之大,深究丰富的园林和民居所代表的传统,并不必溯源至“青铜时代”,也不必对立于“包豪斯”。

写到神长官守矢史料馆的建造时,藤森照信记述了一个场景,因为找不到切割板,请只好老匠人人再度出山制作:

“矢洋忠一老人从50年前就开始制作切割板,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没有人再用切割板,就转行做金属薄板。如今他将家业传给儿子,自已隐居山中。

矢泽先生弯下他那本已弯曲的腰,跨立在圆木两端,从旧麻袋里取出铁楔子和木头楔子。首先在接近圆木横断面的位置把铁楔子敲进去,裂痕慢慢延展。接着用槌子敲打,铁楔子越嵌越深。然后在铁楔子边锤进木头楔子,扩大裂痕,铁楔子就会很容易取下来。再用铁楔子敲进原木,就这样反复作业。

我眼前是近在咫尺的山。在山这一背景下,是双脚跨在花柏圆木两端驾轻就熟地使用着铁楔子、被晒得黝黑的矮小老人,和老人的动作相呼应的是槌子的敲击回响和裂痕延展的声音……用了4个月时间为我打造出45坪大小的切割板,安装好的花柏切割板墙壁,充分体现出树木曾经旺盛的生命力:遗憾的是不久之后,矢泽先生去世了。”

建筑学的意义、边缘化的雄心、在地的传统匠人,在这个有大山的背景里合一了。日本的匠人传统和精英文化之间的弥合比中国好得多,即便有着“民科”之嫌,被讥讽为“外行”,藤森照信丰富的探索方向依然让人羡慕。“少一点几何约束,多一点直感”,只要足够诚恳内省,方向多多益善。

林中茶室

2010年,“入川亭”茶屋 ,选用当地特产巨竹排成一整排,作为茶室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