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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房价跟土地供应没关系?北大学者:经不起推敲(2)

2017-05-25 10:21:04      参与评论()人
图2:城市人口增长与城市向外扩张(Wang, Zhang, and Zhou, 2016)

再看一张图,横轴代表20年的的人口增长率,纵轴代表地块离城市中心CBD的距离,这两个数据是正相关的,说明:发展越快的城市,越倾向于朝城市外围发展。像北京,从二环,到六环外,不断扩张。

严谨起见,我们控制了每个地块离城市中心(CBD)的距离,发现第一个结论仍然成立。即,城市人口增长快的一二线城市,容积率反而偏低。这些城市新增人口多,住房刚需不断增加,但土地供给在收紧,新建楼房又偏低,供需缺口就越来越大。这就是一二线城市房价在各种“泡沫论”的预测下不断走高的原因。从这个方面看,房地产市场的“供给侧”改革极为重要。

背后的政治经济学故事

为何增长越快的城市,更倾向于朝外发展,而不是朝上发展?

我们在论文中揭示了背后的政治经济学故事:地方官员不仅要推动城镇化的发展,同时也关心城市的GDP和财税增长,后者是决定官员晋升的重要指标(KPI)。在GDP和财税增长指标上,不同地方政府之间是竞争关系;而地方主政官员的战略选择,会决定城市扩张的空间特征。

刚才已经提到,城市用地指标是从住建部、国土资源部一级级争取下来的。当城市官员想发展城市时,面临“向上发展”和“向外扩张”两个选项:前者不用增加用地指标,但要对旧城进行改造,拆迁成本较高,而且在老城区建高楼可以发展金融业、服务业、高科技企业,但不可能大力发展制造业,对GDP和财税的推动力相对有限;后者需要向上级争取更多指标,要花很多的努力与上级政府谈判,但便于推动工业化和土地财政。最后呈现的结果是,发展越快的城市,越倾向于向外扩张,而不是集约使用稀缺的土地。

图3、图4:地方主政官员变化与城市扩张的空间特征(Wang, Zhang, and Zhou, 2016)

这个故事得到了一定的数据支持。我们收集了省会城市、副省会城市、地级市的官员晋升数据,构造了地方官员晋升强度的系数,中间值以上的是高激励(high),中间值以下的是低激励(low)。研究发现:一个城市的主政官员从高激励官员换成低激励官员(high to low)后,地块离城市CBD的平均距离更近了,总体容积率也更高了;另外一个城市的主政官员从低激励官员换成高激励官员(low to high)后,城市向外扩张的强度也是由低到高的。

我们作了进一步分析,发现年轻官员更倾向于城市“向外扩张”,而年老官员更倾向于“向上发展”。年轻官员更关心晋升,更希望在GDP和财税指标上脱颖而出,有更大动力向上级争取用地指标。年长官员这方面的的意愿要弱一点,也更可能选择“向上发展”。用类似的方法,这个故事也得到了数据的验证。

过去我们看到中国城市的空间扩张,背后当然有很多因素在起作用,我们这里想到的是官员的作用。他们的竞争激励塑造了他们对城市空间扩张不同的选择,使得中国的城市化、工业化与经济发展并行。因此,中国的大城市在有限的建成区面积当中既有容积率偏低的住宅,又有占地广阔的工业区,相比纽约、东京,北京和上海不仅建成区面积狭小,而且工业园还占据了相当的面积,这是中国城市发展独特的空间特征。

地价上涨的三个效应

再简单说一下我的第二个合作研究,合作者是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后陈婷、北大光华教授刘晓蕾以及普斯顿大学经济系教授熊伟。初步的数据分析表明(见图5),在过去的2000—2015年中,商业用地价格是指数式的增长,工业用地价格增长缓慢。以2004年作为起点,工业用地涨了5倍,商用地的价格涨了20倍。

图5:2000-2015年的地价(Chen, Liu, Xiong, and Zhou, 2017)

在2000—2015年的企业投资当中,从2007年以后,制造业企业的土地投资比例越来越高,达到30-40%,其中主要是对商用地的投资,制造业企业买那么多商业用地干什么?很多企业把相当一部分投资用在囤地上(见图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