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小程序上盗播网红作家武志红的作品，传播者侵权无疑，但作为小程序的开发平台，腾讯该不该担责？第一财经1℃记者获悉，2月27日，杭州互联网法院一例判决明确，腾讯不用担责。理由是，腾讯对小程序开发者提供的是架构与接入服务，不适用“通知删除”原则。杭州互联网法院对外通报称，该案成为腾讯作为微信小程序服务提供者被起诉的第一案。

当前，很多互联网平台都在研发自己的小程序架构与接入技术，这一判例也为此后类似案件树立了标杆。

缘起

杭州刀豆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刀豆公司”）诉称，其享有作品《武志红的心理学课》的信息网络传播权等权利，任何第三方未经刀豆公司许可，均不得以信息网络的方式向社会传播该作品。长沙百赞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百赞公司”）未经许可，擅自通过其所有并经营的微信小程序“在线听阅”、“咯咯呜”、“回播”等提供该作品的在线播放服务。腾讯公司作为微信小程序的平台管理者，具有审核的义务；但腾讯公司在审核涉案小程序后，在应知的情况下，仍然放任百赞公司的侵权行为。

基于以上原因，刀豆公司认为，上述两方的行为侵犯了其就涉案作品享有的信息网络传播权，给他们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要求法院判令，百赞公司立即删除三个小程序上的涉案作品，腾讯公司立即删除三个侵权小程序，百赞公司、腾讯公司赔偿各项损失5万元。

百赞公司辩称，其只是应用音频播放工具的方式开发小程序，提供的音频播放功能，主要是为了学习和了解小程序的开发，并没有直接通过传播音频来盈利，也没有在网上公开售卖音频。在收到法院通知后，他们已经断开了链接，删除了涉案音频。同时，在被诉后积极与刀豆公司沟通协商，以最大程度展现自己解决问题的诚意。

腾讯方面在答辩时表示，小程序服务是一种移动页面接入技术服务。小程序的技术原理总体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给开发者提供小程序开发工具，方便其使用已有的框架、组件、接口等快速完成小程序页面的搭建；二是在用户和开发者之间提供信息接入通道。小程序平台不存储开发者具体服务内容，并非信息存储服务空间，小程序上内容由开发者直接向用户提供，小程序平台技术上无法针对实际由开发者提供的具体服务内容采取处理措施。

小程序一旦开发完成就类似于一个独立的网站上线运营，腾讯作为页面接入技术提供者无法再对网站施加任何影响。如一定要屏蔽侵权信息，腾讯技术上可采取的措施只有彻底关闭通信端口，切断用户与开发者之间的联系通道。因此，腾讯作为仅为页面接入提供技术服务的主体，已经公示了页面开发者即内容提供者的主体信息，不存在侵权的意图和过错。

腾讯同时提出，对于小程序平台的规制及相关注意义务、处理责任的认定，应严格以法律和客观技术事实为依据，审慎平衡侵权行为的实施范围、严重程度及技术服务提供者采取措施的必要性和技术可行性，避免以部分侵权行为由直接认定技术服务提供者必须整体删除开发者小程序。

一审判决

对于刀豆公司的诉讼请求，法院经审理认为，百赞公司的行为侵犯了刀豆公司对涉案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根据案件情节，判决百赞公司赔偿刀豆公司各项损失15000元。提供网络自动接入或自动传输服务的网络服务提供者通常无法审查用户上传内容，对侵权内容的判断识别能力很弱，甚至无法准确地删除侵权内容或者切断与侵权内容有关的网络服务，其服务具有无差别技术性和被动性等属性。根据《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的规定，纯粹意义的自动接入或自动传输服务提供者不承担侵权责任，也不适用“通知删除”规则。

法院认为，“通知删除”规则仅适用于能够判断特定内容是否侵权且可以及时有效遏制侵权行为的信息存储空间或者搜索、链接服务的网络服务提供者，而“删除”的对象为存储于网络平台的侵权内容和侵权内容链接，而不是具体的侵权用户或链接所指向的侵权网站。无论是《侵权责任法》、《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电子商务法》，还是相关司法解释，所有涉及“通知删除”有关的规定，其中最核心的处理措施都是删除或者屏蔽侵权内容（链接），而非直接停止信息的自动接入、传输或缓存等。因此，根据上述法律规定及权利义务相一致原则，《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六条“通知删除”规则中“网络服务提供者”应指向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或者搜索、链接等服务的网络服务提供者，其不适用于提供自动接入或自动传输等基础性网络服务的提供者。

该案中，腾讯公司对小程序开发者提供的是架构与接入服务，其性质类似《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规定的自动接入、自动传输服务，对腾讯公司不适用“通知删除”规则。此外，从技术上看，由于小程序内容均存储于开发者服务器，小程序只是通过开发者域名作为端口与开发者服务器之间进行通信，因此小程序平台技术上无法触及开发者服务器内容，更谈不上精准删除开发者服务器中侵权内容，如一定要屏蔽侵权信息，腾讯公司技术上可采取的措施只有彻底关闭通信端口，切断用户与开发者之间的联系通道，即彻底删除小程序，但一律彻底删除小程序并非法律规定的“采取必要措施”所追求的“定位清除”效果。

法院一审判决，驳回了刀豆公司对腾讯方面的诉讼请求。

法院也指出，腾讯作为网络服务提供者虽然不适用“通知删除”规则，但并非没有任何法定义务。根据相关法律规定，腾讯对于各类有害信息、违法信息都应该进行主动审查，发现法律、行政法规禁止发布或传输的信息，应当采取技术上可行的必要措施立即停止传输该信息。另一方面，腾讯应对小程序开发者主体信息进行实名认证并予以公布，确保权利人可以有效、及时进行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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