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十一假期，蔡骏来到法国，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法语版《生死河》的签售和宣传活动。这是蔡骏悬疑小说系列中的知名作品法语版于9月刚刚面世。

在经营中文书籍颇负盛名的巴黎凤凰书店，蔡骏遇到了一个法国的老读者。后者说看过了《生死河》，还提到了莫言的《生死疲劳》，因为两部小说里都有转世的内容。

虽然外国读者中只有少数了解中国文学，但中国文学出海，进而带动IP（知识产权）出海，是越来越明确的趋势。除了中国文学，起步远远迟于日韩的中国动漫也在上演“后来者居上”，试图用足够国际化的内容和品质向全球输出中国IP。

紧盯政策趋势

在近日举行的2018年上海文化创意创新高峰论坛上，31岁的米哈游科技（上海）有限公司（下称“米哈游”）总裁刘伟认真听完了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周慧琳的讲话，并在随后的采访中多次提及部长的讲话内容。

也就是在去年，成立于2012年的米哈游在公司内部设置了负责政府关系的职位，目的是加强与政府的沟通，更及时地把握监管和政策层面趋势，也尝试为政策制定提供建议建言，从而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正如周部长所讲，文化企业首先要考虑社会效应。”刘伟说，下一步公司的发展也会更加注重社会效应。

更大的背景或许还在于近几年国家对游戏行业的监管明显收紧。2016年6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关于移动游戏出版服务管理的通知》，规定“未经批准的移动游戏，不得上网出版运营”。此外，增加的各种审批成本也让不少小型游戏团队境遇艰难。

米哈游最初由三名上海交通大学的学生创立，刘伟是其中之一。公司的业务主要基于原创IP开发和运营游戏、漫画、动画和轻小说等互联网文化产品，旗下拥有知名的原创国产动漫IP——崩坏系列。2018年，该公司的营收已经接近20亿元，员工人数达800人。

“我们2017年的年利润就有10亿元。”提起行业投资者关注的利润数据，刘伟显得很冷静。他认为，公司迅速的发展和扩大首先得益于整个国家文化产业的大趋势，获得了移动互联网和国产动漫的红利。

虽然游戏行业的利润极高，被外界喻为“现金牛奶”，也贡献了米哈游目前的主要利润，但未来公司的发展还是会以国产动漫为主。原因是，“游戏短期赚钱容易，长期赚钱却也不易”，同时国产动漫IP稀缺，放眼国产动漫，“肯定存在过亿的付费人群，市场价值超过百亿元”。

“周部长（刚才讲话时）提到，上海乃至全国市场对精品内容的追求很高。市场上的内容很多，但精品内容却相对少。”刘伟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目前国际上主流的动画电影，还是以华特迪士尼（Walt Disney）及被其收购的皮克斯（Pixar）为主，国产动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刘伟坚持把米哈游定位为动漫公司。“我们跟其他游戏公司不同，它们做不同的游戏，这些游戏之间没什么相关性。作为动漫公司，我们只做了一个动漫品牌——崩坏学园，围绕这个动漫品牌，做了全产业链的产品，然后不断开发2代和3代。”

而从22岁时开始发表小说、连续十余年保持中国悬疑小说最高畅销纪录的蔡骏，至今已出版作品三十余部，总销量超过1400万册，图书版权输出英、法、俄、韩等多个语种。

“中国悬疑小说第一人”、“中国最受欢迎的悬疑小说作家之一”……生于1978年的蔡骏头顶着多个名号，他本身就是该领域的一个知名IP，许多粉丝称其为“蔡大”。

“因为现在有非常好的政策，各种好的机遇，能够把文学作品有机会变成IP，不单单是我自己的文学作品，还有很多我们悬疑推理大类其他的文学作品。”蔡骏说。

蔡骏所谓好的机遇，是指中国网络文学的兴起，以及付费阅读的商业模式推动。

此前，阅文集团（00772.HK）旗下灵异悬疑品类部门，曾与蔡骏担任董事长的浩林文化（835738.OC）联合主办“第一届世界华语悬疑文学大赛”。蔡骏介绍说，多方携手一起进行资源的整合，进行IP的整理，除了文学大赛，还做了比较专业的悬疑类型剧本的团队，进入了从出版到影视、动漫、舞台剧等一系列的悬疑推理类的垂直产业链。

近年来，IP产业快速发展，市场规模和产值持续扩大。据工业和信息化部信息中心发布的《2018年中国泛娱乐产业白皮书》，2017年我国泛娱乐核心产业产值约为5484亿元。IP产业已经成为文化发展的新引擎，也为IP文化价值体系的构建提供了新机遇。

在“一带一路”上掀热潮

去巴黎签售并不是《生死河》第一次走出国门。早在2006年，《生死河》就出版了俄语版，之后英语版、韩语版陆续面世。除了泰、越、法等多种文字，“明年还会出德语、捷克语、斯洛伐克语的版本。”蔡骏说。

《生死河》的法语版是一个高配的版本：出版社XO是畅销书出版社，翻译Payen（巴彦）是法国汉学家，首次付印即有2万册，于很多书籍而言，这是一个非常高的印数。

不仅仅是图书版权的出海，也已经有国外的影视公司注意到了蔡骏的作品，来和他接触。

在IP出海的路上，中国网络文学堪称“领头羊”，并且从过去的以出版授权为主，升级为以线上互动阅读为核心，集合版权授权、开放平台等举措于一体。

在海外传播的中国网文，以玄幻、修仙、武侠小说居多。有人甚至把中国网络文学、美国好莱坞大片、日本动漫以及韩国电视剧并称为当下的“世界四大文化奇观”。

2017年5月，国内最大的网络文学资本集团——阅文集团推出起点国际网站，成为网文出海的重要里程碑。

截至2017年底，阅文集团已经向海外多个国家和地区以共计7个语种授出300余部作品。而起点国际更已上线200余部翻译作品，近9万章，覆盖东方幻想、言情等13个热门品类。

艾瑞咨询《2017年中国网络文学出海白皮书》显示，海外网文读者从性别来看，男性读者占比高达92.4%；从年龄来看，30岁以下读者占85.0%；从地域分布来看，以欧美地区为主，其中美国占比20.9%。

要让中国文学更受欢迎，蔡骏说，关键还是内容要适合，写得好。同时有很好的语言翻译，能让作品进入主流市场，“作家并不是要去迎合文化差异，但是客观上文化差异是比较大的障碍。比如东野圭吾在中国畅销，但在欧美知名度不高，他也没有跨越这层文化障碍。”

和中国文学不同，动漫并非中国“特产”。“中国之前没有国产动漫，自然会受到美国和日本这些动漫大国的影响。”刘伟说，早期国产动漫难免会和日本或美国的动漫有较大相似性，但从2014年开始，国产动漫逐渐开始走出独特的路，融入了更多中国风。

不管是游戏还是动漫，和中国文学相比，似乎天生会少一些地域门槛。年轻的米哈游早早开始布局起了国际市场，2015年在日本东京成立子公司，并且把游戏产品和动漫产品出口到韩国、欧美和东南亚。如今，公司每个月的出口额已超过千万美元，海外营收占总体营收的三分之一。

“在‘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尤其是东南亚的不少国家，我们的产品都排到了当地动漫的前十名。产品也有泰文、越南文、英文等，当地表现都还不错。”刘伟表示，虽然目前东南亚地区在公司出口的份额中仅占十分之一，但预计在3～5年内将会与目前的两大主要市场——日本和韩国三分天下。

文化产品的输出终归不乏挑战：一方面要满足当地需求，一方面又要保持自己的特色，这就需要持续理解当地的用户。刘伟清楚，让世界各地的人群都喜欢的产品，必定需要团队拥有极强的内功。在获得政府支持、公司治理和国际化方面，米哈游的发展路径也很清晰：希望把握政策和趋势，不断提升价值，扩大全球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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