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木求鱼】

观察一个社会现代不现代，一个最显著的标志就是，有没有什么人不可置疑，有没有什么事不可争论。

木木

翻检一下中国历朝历代的历史，不难发现，每一个王朝的最终崩溃，无不始于内部；都是先从心里开始腐败，然后一层层地向外蔓延开去，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可救药，终致整个系统的崩溃。也就是说，只要自甘堕落踏上这条不归路，哪怕没有外力的“帮忙”，最终的结果也是“崩溃”二字。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恰巧”有外力来“帮忙”，也只不过是在已经扑向深渊的身体上加踹了一脚罢了，对结局没有本质性的影响。

中国如此，外国也一样，大大小小的帝国，来来往往，让人眼花缭乱，但每一个帝国的灭亡，追根溯源，没有一个不是因为自己的“作”，只要自己不“作”，外敌一般也不敢觊觎，国家也不至于“一忽儿”就分崩离析了。本质上讲，还是自己打倒了自己，自己把自己连根刨掉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命都没了，荣誉当然早就死掉了。

国家如此，企业也一样，正所谓“不作不死”。在这里，不得不感叹，中国人发明的这个“作”字，实在传神。什么叫“作”呢？就是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能力、控制范围、控制需要的，无目的、或目的不明、抑或目的难以企及的折腾；这样的折腾，无疑就是瞎折腾，不但毫无意义（当然就恶心别人的角度而言，也不能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最终也难有想要的结果，反而常常会起到催化剂作用，让自己“死”得更快。在世界范围内，这样死掉的企业，难道还少吗？

不过，普通人的记性普遍很差，相较面目狰狞的“死亡”，人们似乎更愿意注目于那些能让自己“陶醉”的东西，所以，虽然覆车不远，人们往往也视而不见。当然，还有一些聪明人，记性很好，眼光也毒，什么道理都清清楚楚，但仍会无视一辆又一辆、翻倒在泥沟里的破车。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聪明”，从来是聪明人最自恃的武器，恃了这样的武器，他们就会本能地、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可以自外于规律了。

中国古人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聪明到想把天下所有的便宜都占了，最终就难免吃大亏。尤其在信息沟通越来越顺畅、信息检索越来越方便、信息威力越来越要命的现代社会，谁又能比谁傻多少呢？所以，“聪明”——这个聪明人最自恃的武器，在千千万万不那么聪明的人看来，许多时候就是一根不合时宜、纸糊的“杀威棒”罢了，你不抡起来吆喝，别人或许还注意不到你的滑稽呢。

具体到柳传志先生带领杨元庆、朱立南一起呐喊“誓死打赢联想荣誉保卫战”这件事，无论如何，还真是有点儿聪明人办傻事的劲头儿。“联想”的荣誉，如果真是无懈可击，有一两个“跳梁小丑”躲在没什么人关注的角落里叫两三声的“倒好儿”，又有什么关系呢？甚至不更能反衬出“联想”的伟大吗？如果还承认“联想”的荣誉也有瑕疵，那首要任务显然不是“保卫”，而应该是检讨和改进了。

观察一个社会现代不现代、文明不文明，一个最显著的标志就是，有没有什么人不可监督、不可置疑，有没有什么事不可争论、不可否定。从这个角度看，柳先生封人嘴的“檄文”，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合时宜；一个以高科技公司自诩的公司领导者，如此“前现代”的操作，还真有点儿自刨老根儿的味道呢。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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