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架应用、永久关停“内涵段子”  今日头条的野蛮生长已经结束？

文/董枳君 

快手被约谈、火山小视频被责令整改、今日头条下架3周、永久关停“内涵段子”……最近接连被点名的今日头条怎么了？

4月9日，“今日头条”成功地上了一回“头条”，出于“规范传播秩序”的需要，“今日头条”被暂停了移动端的下载服务。同时被下架的，还有“凤凰新闻”“网易新闻”和“天天快报”的移动客户端。

仅一天后，4月10日，广电总局发布官方消息表示，在督察“今日头条”网站整改工作中，发现该公司组织推送的“内涵段子”客户端软件和相关公众号存在导向不正、格调低俗等突出问题，引发网民强烈反感。为维护网络视听节目传播秩序，清朗互联网空间视听环境，依据相关法规的规定，总局责令“今日头条”永久关停“内涵段子”客户端软件及公众号，并要求该公司举一反三，全面清理类似视听节目产品。

对此，《商学院》记者联系到今日头条方面，对方回应称，根据监管部门要求，今日头条将永久关停“内涵段子”客户端软件及公众号。在此向内涵段子的用户及公众致歉。今日头条将对全线产品进行严格审查，举一反三，积极整改，坚持正确的价值导向，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

今日头条的“野蛮生长” 

公开资料显示，内涵段子成立于2012年，是一款包含各类短视频、有趣评论、笑话段子、图片、精华等多主题、多体裁的社交软件，旗下用户还形成了搞笑娱乐社区。据第三方数据App Annie显示，内涵段子安卓版在近90天内的所有类别下载量中约在50位左右，最高排名为4月9日的27位，在娱乐类应用下载量中排名在10位左右，最高排名第4位。

其实早在2017年底，今日头条被监管机构重点监管。 而最近短短一周内，暴击连连，今日头条受到“重创”。

成立于2012年的今日头条可以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但依法经营、责任经营，是必有之义，也是基本常识。今日头条创始人张一鸣曾说过，“媒体是有价值观的，但今日头条不是媒体，我们更关注信息的吞吐量和信息的多元。我不能准确判断这个好还是坏，是高雅还是庸俗。”

张一鸣也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今日头条是一家技术公司、不是媒体公司，但今日头条却让让媒体和社交属性的知名企业屡屡感受到了“威胁”。尽管今日头条也曾被主管部门多次依法依规治理，也做了一些整改性举动，但在其内心恐怕还是“不服”的，至少是“不怕”的，否则不会屡屡成为上头条，成为新闻主角。“疯长”的今日头条，突出折射了当下网络平台的典型乱象。

目前为止，今日头条旗下已经形成了“内容矩阵”，旗下有悟空问答、西瓜视频、时光相册等产品，还孵化了内涵段子、抖音、火山小视频，还在海外接连进击，收购了美国Flipagram，还在Google Play上线了News Master。

然而，在今日头条如日中天之时，今日头条最新估值被传在500亿美金，却因内容问题，接连遭遇主要负责人被国家有关部门约谈、要求整改以及APP遭应用商店下架等打击。

4月9日，今日头条、凤凰新闻、网易新闻和天天快报四款移动应用程序于当日15时下线应用商店。《商学院》记者在APP Store里面已经搜索不到相关APP。但对于已经下载的用户来说，并不影响使用。

4月6日，火山小视频发布官方声明称：产品于4月5日至4月10日进行整改，整改期间，“视频”频道暂停更新，仅推荐正能量内容，今后正能量视频将在平台获得优先加权推荐；今日头条宣布：截至4月6日，今日头条旗下所有短视频产品，共计下架问题视频10318条，重置封禁问题账户4864个，增加视频审核相关词库敏感词1700余条。同时，中断封禁低俗擦边问题直播5000余次，封禁一周以上直播权限37人，并责令其立即对直播内容进行整改。

网络监管进入“严”时代

2017年年末开始，一系列的对内容产品的批评和惩罚，表明国家对内容监管力度加大。主要有两个维度，一是下载封禁——内容产品因部分内容不合规而被责令整改；二是要求调整推荐算法和内容库，主要对象是算法主导的头条和快手。

2017年12月29日，今日头条、凤凰新闻两家企业负责人被北京网信办约谈，可被视为“这一波监管”的开端。接下来，从资讯、社区到问答产品皆有涉及。

就短视频领域，从2月开始，包括央视《焦点访谈》在内的多档节目，就平台主播天佑、牌牌琦和大量未成年孕妇等低俗社会问题批评快手。4月6日，快手和今日头条旗下直播软件“火山小视频”被网信办责令整改，要求二者暂停有关算法推荐功能，拉黑违规主播，暂停更新有关频道5天，禁止未成年人注册主播等。紧急招聘数千人的内容审核团队，党员优先，是今日头条和快手改革举措之一。

对此，今日头条相关负责人对《商学院》表示，本周内，抖音正式上线第一期反沉迷系统。这也是中国首个上线反沉迷系统的短视频产品。

抖音产品负责人王晓蔚表示，目前这一系统还在初级阶段，后续还将根据实际运行情况，考虑对具体提示时间进行调整，新增包括强插提示视频在内的其他反沉迷提示方式，并考虑让用户自主设定时间锁的触发时长。

“产品下架后对于品牌的估值和盈利都会遭受巨大打击。”据一位业内人士透露，微博热搜下架和整改影响了微博的收入，知乎下架和一周禁止推送，影响了新增用户数和DAU情况。而每一家在约谈整改后，都建立起了更加严格的内容审核机制和更大庞大的审核团队。

在2016年末的D轮融资后，今日头条的估值达到了110亿美元，随后的2017年底，今日头条就曾以300亿美元的估值寻求融资，到了今年3月，今日头条在进行新一轮融资时，再次提高自身估值，将新估值定为500亿美金，折合人民币超过3000亿。

一位互联网行业观察家对《商学院》记者说，这是一次由中宣部领导、由广电和网信办集中发力的意识形态整顿，从资讯、问答、社区到短视频产品全盘覆盖。何时放缓，可能是个企业管理者需要去主动回答的问题。

国家网信办发言人姜军指出，“网络绝非法外之地。网络空间不是法外之地，任何人不得利用网络传播违法信息。这成为当前监管最严格的政策红线。”过去一年多，网络法制建设力度不断加大，对网络空间的监管不断加强。2017年，国家制定了《网络安全法》，国家网信办公布了《互联网跟帖评论服务管理规定》等制度规定，网络规范渐趋精细化。与此同时，一批社交网站、客户端等，或因对其平台用户发布的法律法规禁止发布的信息未尽到管理义务，被立案调查。或因持续传播色情低俗信息、违规提供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等问题，先后被主管部门约谈和被要求应用下架。国家加强网络治理的决心和行动，由此可见一斑。

11日清晨，张一鸣发了一封致歉信。关于今日头条的发展，《商学院》也将持续关注。

致歉和反思 

关心今日头条的朋友们：

我真诚地向监管部门致歉，向用户及同事们道歉。 从昨天下午接到监管部门的通知到现在，我一直处在自责和内疚之中，一夜未眠。

今日头条将永久关停“内涵段子”客户端软件及公众号。产品走错了路，出现了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符的内容，没有贯彻好舆论导向，接受处罚，所有责任在我。

自责是因为辜负了主管部门一直以来的指导和期待。过去几年间，主管部门给了我们很多的指导和帮助，但我内心没有真正理解和认识到位，也没有整改到位，造成今天对用户不负责任的结果。

自责也是因为辜负了用户的支持和信任。我们片面注重增长和规模，却没有及时强化质量和责任，忽视了引导用户获取正能量信息的责任。对承担企业社会责任，弘扬正能量，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认识不够，思想上缺乏重视。

同时，我也辜负了投入无限热情和心血打造了这款产品的同事。产品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停止服务，我有领导责任。

3月29日央视报道我们的广告问题后，我不断反思自己以前的想法，反思公司现在的做法，开始大力推进公司员工提高意识、改进管理、完善流程。

我是工程师出身，创业的初心是希望做一款产品，方便全世界用户互动和交流。过去几年间，我们把更多的精力和资源，放在了企业的增长上，却没有采取足够措施，来补上我们在平台监管、企业社会责任上欠下的功课，比如对低俗、暴力、有害内容、虚假广告的有效治理。

我们作为一家十八大后快速发展起来的创业公司，深知公司的快速发展，是伟大时代给的机会。我感恩这个时代，感恩改革开放历史机遇，感恩国家对于科技产业发展的扶持。

我深刻反思，公司目前存在问题的深层次原因是：“四个意识”淡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缺失、舆论导向存在偏差。一直以来，我们过分强调技术的作用，却没有意识到，技术必须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引导，传播正能量，符合时代要求，尊重公序良俗。

我们必须重新梳理我们的愿景。我们说，要做全球的创作与交流平台。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保证所“创作”与“交流”的内容是积极向上的、健康有益的，能够给时代、给人民带来正能量。

我们必须重新阐释并切实践行我们的社会责任：正直向善，科技创新，创造价值，担当责任，合作共赢。我深刻地认识到，企业的发展必须紧扣时代和国家发展主旋律。

今天，监管部门、公众和媒体指出了公司存在的问题，是对我们的善意提醒和有力鞭策。我跟我的同事们将立即着手改变，改变自己的思想，改变我们的做法。

一、将正确的价值观融入技术和产品

1、加强党建工作，对全体员工进行“四个意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舆论导向、法律法规等教育，真正履行好企业的社会责任。

2、强化各业务线履行社会责任的制度化机制化，将其列入业务考核范围。

3、进一步深化与权威媒体合作，提高权威媒体内容的分发，保证权威声音有力传播。

4、强化总编辑责任制，全面纠正算法和机器审核的缺陷，不断强化人工运营和审核，将现有6000人的运营审核队伍，扩大到10000人。

二、整治社区秩序，优化社区氛围

1、公司将把4月作为整改月。成立整改委员会，全面清查产品中存在的问题，并定期向监管部门汇报整改进度，向公众同步整改结果。

2、建立黑名单制度，对违反社区价值观的创作者永久封禁。

3、启动专项未成年人保护措施，从产品、运营、审核等多个维度入手，保证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4、产品上线反沉迷、反谣言、反低俗系统，从产品和技术入手系统性解决社区问题。

5、成立内容监督专家团，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专家学者、媒体人等社会各界代表以及专业人士，对平台内容和服务进行监督，广泛征集意见，更好地提升内容质量。

最后，我再次向监管部门致歉，向关心我们的朋友致歉。

我们理应做得更好。我们一定会做得更好。

我们真诚地期待社会各界帮助和监督我们的整改。我们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今日头条创始人、CEO张一鸣

2018年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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