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一雄：他笔下的故事如禅语，言有尽而意无穷

北京时间10月5日19点整，瑞典学院公布了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今年的桂冠被日裔英国小说家石黑一雄摘得，“他的小说富有激情的力量，挖掘了人类幻觉与现实世界连结之下的深渊。”瑞典学院如此概括石黑一雄的文学成就。

石黑一雄出生于1954年，6岁就移居英国。在中国出版界，石黑一雄与拉什迪及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奈保尔并称“英国文坛移民三雄”。得到诺贝尔奖之前，他曾获1989年布克奖、大英帝国勋章、法国艺术及文学骑士勋章等多个奖项。

强烈的现实关注

“石黑一雄获奖，完全不是爆冷。”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副教授、石黑一雄作品译者周小进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说。虽然常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让中国读者感到陌生，但在周小进看来，石黑一雄在中国普及度相对较高。“撇去村上春树这样非常畅销的作家，石黑一雄在大陆其实是非常受关注的。”

石黑一雄的大部分作品都已被译介到中国，如代表作《远山淡影》、《浮世画家》和《长日将尽》等。而且译介的速度非常快，“基本上，他出一本新作，国内就会翻译一本。”周小进说。

译林出版社编审王理行是《千万别丢下我不管》（新译《莫失莫忘》）一书的责任编辑。在他看来，石黑一雄关注的主题与许多作家不同，“对人类共同命运的关注，在他的所有作品中贯穿始终。”

正因对人类现实的强烈关注，以及作品中透露出来的问题意识，石黑一雄的作品在中国学界也备受瞩目，常常被作为研究和解读的文本。周小进认为，这一方面源于石黑一雄独特的语言风格。“他让我想到海明威，故事很短，却有许多值得玩味的地方。”在题材上，石黑一雄的小说从来不局限于某一段历史，某一个国家或者某一群人。《浮世画家》写的是战后的日本；《长日将尽》是借一位英国管家的经历书写一个英国贵族家庭的没落过程；《千万别丢下我不管》将人们的思考拉到了克隆人身上；2015年刚发表的《被掩埋的巨人》，又将故事设计在一个奇幻的背景中。

石黑一雄的一些小说是科幻的，描写却极为逼真。“他对战争、对现实的关注度很高，但在写作时，又会把距离拉得很远，放在一个不相关的时空中，甚至放在玄幻的背景下。”对于石黑一雄作品中不断变换的时空背景，周小进这样解释。

《被掩埋的巨人》 【英】石黑一雄 著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6年2月

浓厚的东方意蕴

周小进印象中，出现在访谈视频中的石黑一雄，神态举止完全不像一个西化的人，而是“如东方文人一样，儒雅、含蓄。讲话很慢、也很轻。”

石黑一雄讲话的方式，与他写作的方式相似。他的小说总是娓娓道来，没有那么多戏剧化的情节和奇诡的语言，却十分耐人寻味。

这样的特点，用周小进的话说，就是“言淡意远”，甚至“有些像禅语”。作为译者，周小进很喜欢翻译石黑一雄的小说，其中透露出浓浓的东方文士意蕴，“他的故事很简单，语言也很朴实，却能令人反复思考。”以他翻译的《被掩埋的巨人》为例，故事描述的是一对夫妇在雾霾中出门旅行，一路遇到了许多人与事，复苏了一段被掩埋的记忆。人们逐渐发现，原来所谓亚瑟王留下的两族和谐共存的历史遗产完全是假象，仇恨的种子即便被掩盖，却依然会慢慢滋长。

另一位译者张坤有着相似的感受，“在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上着墨，这种淡淡的渲染，给我以东方水墨的印象。”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她这样说道。

在王理行看来，这样含蓄而深刻的笔法来源于深入骨血的日本文学传统。石黑一雄在英国长大，其写作生涯很少有直接书写日本的作品，对日本现实的勾勒也大多出自想象，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作品中的日本文学传统意蕴。“日本传统文学对女性细腻的描写等等，在他的作品中十分明显，让人想到川端康成和夏目漱石。”王理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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