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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宏斌投资乐视128天:贾跃亭“出局” 超千人被裁

2017-05-26 11:26:43    清流  参与评论()人

出品|网易清流工作室

作者|马莉

贾跃亭一向高调。他曾公开宣称会接受苹果和特斯拉的挑战,并始终像硅谷的标志性科技人物一样穿着黑色帽衫或黑色长袖衫。

他最近一次公开亮相,是5月21日的媒体沟通会。贾跃亭在这一天宣布,不再担任上市公司乐视网(300104. SZ)的总经理。不过,他依然身着黑色长袖防风衣,而他身边的梁军、张巍、刘弘等人,早已换上了短袖。

去年秋天,贾跃亭与他雄心勃勃、带着打破格局梦想的乐视,承认因过度扩张,导致现金不足。今年1月14日,融创中国(01918.HK)发布投资乐视公告。孙宏斌带着150亿元,“降临”乐视。

从1月14日发布融创投资的公告到5月21日发布总经理调整的公告,只有短短128天。在这128天里,乐视经历了自上而下大规模的人事洗牌,网易《清流》工作室不完全统计,乐视裁员,或者用乐视更愿意的表述,“人员优化”超过1000余人。

贾跃亭的总经理一职,在21日被与孙宏斌同样出身联想系的乐视致新总裁梁军取而代之。协纵策略管理集团创始人黄立冲向网易《清流》工作室评述,“让原老板只担任董事长,这在投资界已经是原老板已经出局的关键标志”。

通过关联交易营造的“规模扩张假象”似乎也在正在被切断。对于乐视的三个烧钱大户,体育、汽车和手机,一些迹象已经露出端倪。

128天的人事大洗牌

乐视裁员或“人员优化”的各种消息从未断绝。最近的两次,分别在5月24日和18日:乐视北美裁员约325人,仅剩60~80名左右员工;乐视非上市体系也大裁员,乐视销服平台(手机业务)与乐视体育成为“重灾区”。

网易《清流》工作室根据公开资料统计,在孙宏斌投资乐视的128天内,乐视北美、乐视非上市体系、加上乐视关联公司酷派,累计已经超过1000余人被裁员或解约。

事实上,孙宏斌投资乐视的开始,就对人事提出了要求。融创150亿元“驰援”乐视的协议中,并没有业绩对赌,但要求贾跃亭促使乐视网董事会由5名董事组成,嘉睿汇鑫有权提名一名非独立董事及一名独立董事加入董事会,贾跃亭承诺投票赞同。此外,嘉睿汇鑫还有权对乐视网派驻一名财务经理,也有权向乐视手机板块核心公司(包括乐视移动)和乐视手机电商公司委派监事。

在5月21日的媒体沟通会上,融创中国代表刘淑青也证实,除了双方达成共识,明确要有一个专职总经理外,在包括董事会的构成、议事规则,设置管理委员会、投资委员会,以及在乐视网、致新、影业派驻财务经理等都写进了合同。

除了贾跃亭之外,乐视网的财务总监也由杨丽杰换成乐视控股中国区CFO张巍。孙宏斌表示,之前合同说好了乐视上市体系这部分要有一个专门的CFO,但是他强调,“我都没跟张巍说过话,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贾跃亭的被边缘化并不是一蹴而就,早在3月28日融创中国业绩发布会上,孙宏斌就明确表态,贾跃亭会花大量的精力在汽车上,上市公司这块有他。

让权力正在转移到董事会,这是孙宏斌需要的局面。在这次业绩发布上,孙宏斌表示在投资乐视后,第一件事便是推动所投资的上市体系,一定要有一个彻底的隔离。而这种隔离,首先就要有人管住“钱袋子”。

他表示,“我们要派三个财务经理,现在乐视致新的CFO是我们派的,影业我们派了个财务经理,上市公司我们派了一个财务经理。”财务人员到位后,孙宏斌便要在董事会有否决权。

这种隔离是看得见的。4月28日,乐视网在投资者关系活动中针对投资者询问“公司流动资金36亿,为何不拨1亿-2亿解决易到问题”时董秘回应:“易到是非上市公司体系的公司,上市公司与非上市公司在业务,资金方面严格隔离。”

融创的钱投向了乐视网、乐视致新和乐视影业。但从一开始,孙宏斌就坚持在乐视手机业务处派驻监事。

根据网易《清流》工作室的不完全统计,在这128天里,乐视非上市体系中多个部门超过10位以上高管已经或确认即将离职。

烧钱大户的折翼

投资以来,孙宏斌的几次表态耐人寻味。

在1月15日投资后的发布会上,孙宏斌就表示在看了整个账目以后,发现贾跃亭在乐视,“这么点钱干这么大事”。这句话的语境,是孙宏斌称自己“特别佩服贾跃亭”,但外界的分析,认为这句话乐视生态模式的本质,这种“以小博大”的实现,是靠无限使用金融杠杆和利用高频率、高广度、高渗透率“关联交易”带来的规模扩张假象。

但在过去128天里,“规模扩张假象”似乎正在被切断。对于乐视的三个烧钱大户,体育、汽车和手机,一些迹象已经露出端倪。

从一开始,孙宏斌就坚持在乐视手机业务处派驻监事。在当时的发布会上,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此举是否是因为担心资金挪用给乐视手机。

乐视手机一直是“烧钱大户”。跟电视一样,手机也采用了“内容收费硬件负利”的策略,但这种模式需要大量资金的支持。乐视移动可见的融资还是来自2015年11月26日,贾跃亭宣布乐视移动完成首轮融资5.3亿美元。从官方的数据来看,截止2016年底,乐视手机两年累计销售量1700万台,居全国手机行业份额前十。

但从去年10月开始,乐视手机拖欠供应商货款的消息频频爆出。今年4月流出的《乐视移动区域23家供应商集体催款函》显示,截至4月10日,乐视未结款为4956万元。加上另外13家供应商欠款,乐视此次应付款约为7200万元。此后,乐视手机的供应商仁宝、信利电子、硕贝德科技等先后入股乐视致新,“债主”变股东。

从2016年年底开始,乐视手机线下零售店也开始大面积关停。在贾跃亭微博下,也一度有乐视移动工作人员留言讨薪。

在21日,贾跃亭承认,乐视手机由于对流动性管理的预判不足,后期资金的跟进不谨慎,导致手机业务进入准休克状态。

乐视体育方面,根据媒体公开报道,自2015年开始,不算未完成打款的长期合同,乐视体育在购买版权上的投入已超过30亿元。购得版权的乐视体育,在分销,这个最可靠稳妥的盈利方式上,显然做得并不好。

在3月底的融创业绩发布会上,孙宏斌就表示,“中超去年(投入)13.5亿,一共(营)收5000万,亏了13个亿,这就是神经病”。

根据《新京报》,内部人员曾透露,乐视体育花光的B轮50亿,就是全部购买版权花光了,但是却没见到回头钱。曾有意领投乐视体育B+轮融资的首钢集团也已退出。

乐视体育的财务状况对外披露得并不多。网易《清流》工作室获取的一份乐视体育B轮融资文件显示,乐视体育预计2015年收入5亿元,其中广告收入3亿元,赛事运营收入1亿元,智能硬件收入1亿元。预计2016年达到盈亏平衡,2017年开始实现盈利,甚至计划于2017年申报上交所战略新兴板。

但目前乐视体育的窘境,让其上市遥遥无期。而根据媒体的披露,截至2015年11月30日,乐视体育营收2.91亿元,净亏损5.69亿元。

今年以来,乐视体育在继接连失去中超、亚足联两个重要IP版权后,还失去了五棵松体育馆的冠名。根据《每日经济新闻》,乐视体育现在“缺钱”的根源,或来源于“乐视系”之间资金的互相拆借。乐视体育B轮80亿元的融资款,部分被用于乐视生态其他的业务中,导致其无力继续支付亚足联等版权的续约费用。此外,在B轮融资中,乐视体育和投资方签署了对赌协议,承诺最迟在2018年底完成上市,否则将触发回购条款。

一位与乐视非上市体系有业务往来的银行人士向网易《清流》工作室表示,针对乐视体育资金上的窘境,贾跃亭方面目前对机构的说法,均为乐视体育将进行C轮融资。不过,该人士称,他并没听说谁将参与C轮融资。

前景更不明晰的则是乐视汽车。贾跃亭此前表示,乐视汽车A轮融资即将启动,而孙宏斌明确表示不投。今后,作为贾跃亭的主要工作范畴,乐视汽车的命运称为一个未知数。

“壮士断腕”背后风险

“乐视过去的玩法是牺牲非上市关联公司的回报,尽量让上市公司有业绩和股票好看,以便进行最大限度的抵押和融资。”在黄立冲看来,乐视的商业模式难以持续,孙宏斌这个“白衣骑士”只能帮助乐视壮士断臂,砍掉流血最严重的业务,不可能全面驰援乐视,他要帮助乐视减缓流血速度,避免陷入严重的资金输血黑洞而不能自拔。“

早在孙宏斌投资乐视之初,熟悉香港资本市场的黄立冲就对网易《清流》工作室评述称:“香港市场一直对亏损的乐视不看好。孙宏斌这一次是当了冤大头,将会陷入一个严重的泥潭里。”

乐视的关联交易和乐视致新等少数股东承担上市公司的亏损,是引发这场风波的最大症结。

乐视网已经连续三年在发布年报业绩后,遭遇深交所询问。今年4月20日,乐视网发布2016年度报告,旋即再遭深交所问询,首当其冲的便是应收、预付账款及关联交易情况。超级电视销售模式两度变更,期末应收账款余额前五名客户的具体情况以及其是否与上市公司存在关联关系,都成为问询的焦点。

如今,距离深交所问询已经过去20日,乐视网依然没有给出回复。根据公告,乐视网乐视网的少数股东损益为-7.77亿,而上期为-3.56亿,这其中,乐视致新的少数股东损益数目最大,达到-2.63亿。电视也一直宣传着自己的“硬件负利”政策,表示利润主要来自会员收入、广告收入以及创新业务等。

奥维云网副总裁董敏曾分析认为,“乐视之前发起的硬件免费,只是一种促销手段,并不是商业模式”。

乐视致新过去将“买会员送硬件”的收入全额计入乐视终端设备销售的收入,将会员续费的收入,计入递延收益,每年按一定比例确认为会员费收入。根据媒体分析,乐视一直以来的买会员送硬件策略,将收入计入了乐视网报表,将亏损留给了硬件公司。

针对关联交易这一核心问题,贾跃亭在21日的公开亮相中称,“上市公司和非上市业务有一些关联交易,总的交易额为200多亿,其中100多亿是关联交易吧。”

在黄立冲看来,这个占比已经很高了,“这可能意味着孙宏斌投入的资金也许早就消耗完了。”

他进一步分析说,“乐视非上市公司通过欠上市公司的应收账款,支撑上市公司的报表,如非上市公司出现问题,那么会先还威胁要起诉的非关联债权人,上市公司的应收账款的偿还次序靠后。”

“孙宏斌投资乐视的时候,应是假设应收帐款能收回来做出的估值。但如关联交易的应收帐款都收不回来。贾跃庭被逼急时,会先还别人的钱,而不是上市公司的钱,因为这样才能迫使孙宏斌再次出手投钱。”黄立冲说。

根据媒体报道,到3月底,乐视来自融创的投资已经到账124亿元。而清点完各项业务债务总额后,乐视的总欠款约为343亿,扣除保证金后仍高达263亿,报道中提到,“乐视用这些钱(融创的投资)一部分清理了以往的坏账,一部分拿来还债,还有一部分给贾跃亭个人,好让他把银行质押的股票赎回再转给孙宏斌,以完成股权转让。”

持相似观点的还有部分融创中国的小股东。网易清流工作室获悉,今年融创股东大会上,部分小股东表述,“我们当中已经有人把这150亿元计提坏账了。”

孙宏斌为何会救乐视于水火,至今仍是一个谜。但包括媒体、机构在内的分析人士,均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乐视拥有的土地价值。

根据不完全统计,乐视直接拿地规模达8300亩,如果加上与地方政府还在协商中的建设用地,不少于25000亩。孙宏斌此前曾表示在拿地这块可以与乐视合作,将来有可能与乐视共同做企业小镇、汽车小镇、和乐视小镇等地产生态项目。

但摆在这些设想面前的是,“白武士”自身同样面临着负债率与现金流管理的考验。根据网易清流获得的消息,融创现在在努力配股融资。

标普在去年9月,调低了融创中国评级至“B+”,展望为负面。标普表示在未来12-18个月内,该公司合约销售现金流很可能不足以弥补公司的扩张需求。“融创的强劲的收入增长和20%-21%的稳定利润率(不含公允值再测定的影响)将不足以抵消其债务增加、新购买土地及潜在收购。

标普方面甚至认为,“融创控股面临由公司创始人和董事长孙宏斌带来的关键人物风险。”

而一位机构人士则向网易清流工作室提出了另一个潜在风险:“在乐视网现有板块的表见利润转正,且具有稳定正向现金流之前,孙宏斌都有绝对话语权。但是一旦好转之后呢?届时大戏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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